“你有出息的學生！”

一日，許久未有聯系的莊潔突然給我發了條消息，還配了張圖。初看文字，我以為這個當年的學生會副主席在職場又有了不得了的進步，正想好好夸夸她，表示我以她為榮的得意。誰知圖片卻是一張微博的截圖，博主于正，哦，就是那《宮鎖心玉》的編劇，他的歡娛影視公司簽了白鹿（藝名）。

原來如此。白鹿是我的10屆學生，五年的師生情誼忽然就浮現眼前。

當年她活潑開朗，能歌善舞卻又低調行事，默默堅持著自己當藝人的夢想。投簡歷，做淘女郎，當網店模特，自學韓語。怎么看都是不務正業的表率，而被老師們掛嘴邊的被褒揚的對象總是那些拿下大學英語四六級、會計上崗證、自考本科成才或者職業技能大賽金獎得主。她真的不被看好，因為走藝人的路太難太難。

臨畢業前，她在一家金冠淘寶店當模特。我半開玩笑向她索要簽名照，還戲謔她將來“茍富貴，勿相忘”，未曾料她恭恭敬敬寫了三張明信片贈與我，其中一張寫著：

“絕大多數人，

在絕大多數時候，

都只能靠自己，

沒背景，沒貴人，

也沒讀什么好學校，

但這些都不礙事。

關鍵是，

你決心要走哪條路，

想成為怎樣的人，

準備怎樣對自己的懶惰下手，

向前走，

相信夢想并堅持！”

這與其說寫與我，不如說是她贈與自己的。如此認真對待一件小事，哪怕只是班主任的一句玩笑話，怎能不讓我肅然起敬。仔細回想，當年她在周末東奔西跑為淘寶店做模特拍照，確實很辛苦，有時連續請好幾天假。好在我并沒有為難她，還頗為啰嗦地讓她多想想這個職業的前景，順帶鼓勵了一番。想來我這個班主任沒有輕易斷言走這條路沒出息，應該還不錯。如今畢業，她單打獨斗在實現夢想的道路上走得如此神速，我真有種自己孩子出息了的驕傲和自豪。

前些日子看綜藝節目《朗讀者》，鄭淵潔就在節目中暢談當年如何調皮搗蛋，被老師斷言“沒出息”，后被老師們集體開除的。成名了還記得這些個痛苦往事，難怪他的作品里就鮮少有好老師的形象?？矗隼蠋煹目刹荒茌p易斷言一個人是否有出息，否則他萬一出息了不記掛著你一輩子！

去年教師節，我意外地收到了一條節日祝福。一個當年背著處分混日子，沒畢業就把學給退了的學生，忘卻了我對他的疾言厲色，居然感謝我對他的好，讓我心里美得開出了幾朵小花。或許是因為盡管他當年惹了那么多麻煩，甚至“連累”我為他去派出所按手印，我也并沒有妄加斷言，說他沒出息吧！如今他的事業之路走得一馬平川。小小年紀就謀劃著經營自己的品牌，怎么看也是有出息的。

現在我依然在班主任這條道路上小心翼翼前行著，且行且珍惜。我只需靜靜守護著，小心灌溉著，將來的她們固然有千條萬種的道路可選，但如何精彩，又豈是現在的我們能淺薄地斷言的？不妨，就讓她們自己定義，慢慢書寫吧！